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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苦恋20年,情痴变浪子。”

甘北 甘北 2020-08-31

罗曼蒂克

消亡史


旧文误删,重新补发,看过请见谅。



14岁,他和爸爸出海归来。


渔船刚靠岸,就听得凤嫂子进了船舱,她的嗓门洪亮:“梅梅,你今天有口福了。”


那是他第一次,见到那个叫梅梅的女孩。


她的皮肤真白,不像沿海太阳下的女孩。就连性格也不像,文静,不说话,怯生生地站在凤嫂子身旁。


凤嫂子笑得露牙花,她说:“这是我表嫂的闺女,城里来的,来海边过暑假。”


怪不得。他看得呆了,如果不是皮肤黝黑,脸上大约早已飞红。那个夏天,是他最快乐的时光。


他和梅梅成了朋友。他教她捕鱼,教她游泳,教她用贝壳做项链。那么多同龄的伙伴,梅梅最喜欢他。


她叫他阿蓝哥,跟在他身后跑,不到一个夏天的功夫,就晒得黝黑黝黑,她说:“阿蓝哥,我回城了,你要给我写信啊。”


那时网络还不发达。人和人的情谊,都在纸笔油墨里。


阿蓝想要抱抱她,但转念一想,自己可是男子汉。于是他挥挥手,大咧咧地道:“诶,多大点事,你哭什么,我保准给你写信。”




梅梅没有收到阿蓝的信。


她不知道,海边起了大台风,阿蓝的父亲,再没有回来。


阿蓝的母亲哭晕了,醒过来,看到那片蓝色的海,眼泪又再翻上来。这海丰饶又美丽,可这海里的每滴水,都咸得发苦。


妈妈说:“我不想再看到海了。”


于是,他们收拾了行李,离开了祖祖辈辈居住的家。


离开故乡,处处他乡。


妈妈和阿蓝辗转去了很多地方,去过镇上,也去过城里。


妈妈换了好多工作,洗碗工,清洁工,打字员,促销员,她什么都做,却又什么都做不好。


人家嫌她普通话说不好,又嫌她总是苦着一张脸,爸爸走了,妈妈就不会笑了。


不会笑的,还有少年阿蓝。


他的青春期,死在了那个夏天。他越来越沉默,像一个密封的罐子,话藏进心里,还怕不严实,又加上了一把锁。


他收到过梅梅的信,看了,又锁了起来。


她还是14岁夏天的她,他却不再是14岁夏天的他。



再见梅梅,阿蓝19岁。


妈妈又会笑了,她给他找了新爸爸。


新爸爸是个生意人,给了阿蓝母子安定的生活,供养他上大学。报到的第一天,在新生名单上,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字:白茵梅。


时间一下回到了14岁的夏天。


他回忆起她的样子,想见她,却又怕见她。


还是梅梅先认出了他。


她惊喜地叫道:“是你吗?阿蓝哥。”


紧接着,她又质问他:“你怎么不给我回信呀?”


最后,她把身边的男孩拉过来,向他介绍道:“这是我男朋友,我们的学长。”


阿蓝这才知道,梅梅恋爱了。


她来这所不怎么样的大学,就是为了那个学长,他们高中就在一起了,但他比她高一届。


梅梅跟学长的恋爱很曲折。


他们时常吵架,闹过很多回分手,阿蓝每次都是倾听者。


他知道学长的花心往事,知道梅梅想跟学长结婚,还知道,梅梅为学长,流过一个孩子。


他不知道的是,漂亮大方的梅梅,为什么会在学长面前,把自己作贱成那样。


大概,这就是爱情吧。




大三的夏天,阿蓝像往常一样,在外面做兼职。


继父人很好,愿意承担他的生活费。


他却更愿意自食其力,大海边长大的孩子,自尊心要强——他始终,无法管那个男人叫“爸”


他找了很多份兼职,派过传单,卖过电脑配件,还去推销过英语刊物。


他的时间排得满满的。唯有梅梅,是黑白生活中的彩色点缀。


但梅梅过得并不好。她和学长的爱情,已经走到了末路。


学长要毕业了,他想要远走高飞,急于把梅梅甩掉,像抛弃一样累赘的行李。


七月的一个夜晚,阿蓝突然接到了梅梅的电话——她在酒吧喝醉了。


阿蓝飞奔着拦了一辆出租车,找到了哭得一脸晕妆的梅梅。


她说:“他去北京了,不要我了。”


阿蓝什么都明白了。


他又拦了一辆车回学校,梅梅刚一上车,就趴在他肩膀睡着了。


后来的很多年里,阿蓝时常回忆起那个夜晚,一个之于他惊心动魄的夜晚。


那个夜晚,梅梅分手了。


阿蓝的母亲,突然晕倒在地板上,医生说,她脑袋里有个肿瘤。




阿蓝请了长假,回去照顾妈妈。


继父的头发,一夜之间白了大半。他在医院的长廊上踱来踱去,烟抽了一根又一根。直到最后一根烟燃尽,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,终于失声痛哭:“我的前妻,就是这个病没的。”


阿蓝在那瞬有些恍惚,他以为,少年丧父的他,早已尝尽世间的苦。


原来,还远着呢。


那段时间,他和梅梅成了真正的患难之交。


他们互相逗对方开心,一起聊天直到深夜,梅梅还承诺道:“等伯母的病好了,我们一起去旅游吧。”


只是,没有旅游的那天,也没有病好的那天了。


14岁丧父的阿蓝,又在22岁这年,失去了他的母亲。


痛苦像黑洞一样深不见底。


他给梅梅打电话,几乎是哀求她:“你能过来陪我吗?”


那些在身体里积攒了许久的痛苦、愤懑和不甘,源源不断地从血肉里钻出来。两个同样疲惫的灵魂,在没有尽头似的黑夜里,喝了许多许多的酒。


然后,上床了。




阿蓝说,这是他前半生,最后悔的事。


他们不知道,再怎么做朋友了。梅梅开始刻意疏远他。


伴随着母亲的去世,他越来越沉默,如果说原先他的心,只是上了一把锁,那么如今,他又往那锁眼里,浇筑了铜汁。


就这样,大四来临,分道扬镳。


梅梅回了老家,找了一份国企的工作。


阿蓝呢,他早就没家了,索性留在大城市,天大地大,哪儿不一样呢。


偶尔,他会去看看继父,那个善良的男人,为了救治他的母亲,耗尽了大半生的心血,却依旧终将迎来,无人陪伴的晚年。


那几年,日子过得异常地快。


阿蓝升职了,又辞职了,辗转来到了另一个城市,谈过两场恋爱,却又不了了之,最后那个女孩,甚至拿走了他所有的积蓄。


时间似乎失去了一切意义,他成了天地间的浪子,四处为家,无处生根,学会了抽烟,学会了喝酒,也学会了用聊天软件,约会一个又一个女孩。


他从老同学那里,听过一些梅梅的近况。


她结婚了,丈夫是个生意人,有点小钱。


老同学开玩笑道:“我们都以为,你会跟她在一起呢。”


阿蓝笑了,又喝了一口啤酒。


这世上的鱼和鸟,是注定不能相恋的。



他没有想到,这一生还会再遇梅梅。


在异地的街头,他是来出差的,刚走出写字楼,就迎面撞上了她。


她瘦了很多,脸上写满憔悴。他这才知道,她是来办离婚的。


丈夫在外面有了人,第三者都怀孕了,她才知道真相。


人到了一个岁数,似乎都终将面对同样的事。亲人会逝去,爱人会离去,那些美好而羞涩的初衷,变得斑驳而大胆,破罐子破摔似的。


他们很坦然地去开了房。


一觉睡醒,他听到梅梅在抽泣,她说:“我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
说完以后,他们又来了一次。


人生的痛苦,每一个都无法自行消解,它们必须找到一个又一个的出口,从身体里释放出来。


那一次,他们同居了好几天。


从14岁到34岁,看电影似地,一遍一遍地回放。


她说:“念书那会,你怎么不说喜欢我。”


她又说:“那天晚上,其实我没有喝醉。”


她还说:“毕业那会,我是最后一个走的,我一直在等你……”


他默默听着。


眼前的梅梅,又焕发了少女的光彩,他想,其实她一直没变。


或许女人都这样。


无论遭遇了多少挫折和失败,她们又终将在爱情里,焕发色彩和生机。


34岁的白茵梅,在异乡的酒店里,依旧像个少女,怀揣着爱情的希望,在等待一句告白。



但他不行。


他变了。他早不是从前的他。


多年的等待和错过,耗尽了他全部的爱。他早变成了这红尘里,最普通最世俗的男子,为三餐奔波,为利益低头,为生活摸爬滚打。


他穿好衣服,起身下床,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。


他对她说:“我爱你。”


如同她期待的那样。他看见她笑了,笑得那么开心,好像一切前尘往事,都在那刻得到了弥补。


他也笑了。


他说:“饿了吧,我去帮你买份早餐”。


他把钥匙和钱包放进裤兜里,出了门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

直到最后,他依旧没有告诉她——他已经结婚了,孩子都一岁了。



(图片来源于网络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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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
甘北,你的情感闺蜜,我有一间大房子,活够了就去死。我还有一个公众号,写男欢女爱,也写世情冷暖,欢迎你来做客。微博:甘北Lily,个人公众号:甘北(ID:ganbei1990)。新书《你喜欢,不如我喜欢》,正在全网热售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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